憶山南

側拍四菜一湯土樓

第二天七點時，我正要出去盥洗，地陪就到了，

前一晚是約七點半，那時她才發現我會閩南語。

她說，原本他老公要來，但看我是女遊客，還是自己來。

我問如何稱呼她？她說：可以叫阿茶。

妳真的姓肖？在台灣我沒見過姓肖的人！

後來才想到是：是蕭萬長的蕭。

昨天拿到她的名片，以為是公司名稱：肖梅茶，

以為是：銷售一種品牌茶葉－梅茶。

她家是有大片茶園，說是今天剛好34歲生日。

只是梅茶與沒茶同音，梅雨季的茶葉通常品質不佳。

以閩南語來念，不會太奇怪，看來這名字很有玄機！

茶業利潤已經很低了！沿途的柚子，正好橘子一般大。

一到雲水謠就發現都是黃紅壤，適合種茶。

梅茶先載我去書洋鎮的娘家，買早餐，遇到媽媽與姪兒。

這宵小子有個橢圓形大頭，額頭很高，長得實在聰明相。

從這戶人家可見到拼經濟，有三間販厝式的三層樓出租當辦公室，

自己居家則是樓頂加蓋，通風，採光與空間都較大，可能也很熱吧。

雖不是位於書洋鎮中心，但往田螺坑或是雲水謠景區都要從這裡經過，

在屋裡就可以看到來來往往的公車與遊覽車，以及對面興建中的土樓販店。

梅茶是從書洋嫁到雲水謠，提到那位像慧慧的女孩是雲水謠嫁到她家隔壁。

簡媽媽不是這女孩的婆婆，但每次都說誰是她的甚麼人，以取信於遊客。

看她在簡媽媽家進進出出，找拖鞋給我穿，可能也是娘家嬸婆之類的親戚。

騎往四菜一湯的路上下著毛毛雨，雲霧裊裊，誤以為有海拔1000以上。

其實才500，田螺坑也大約800而已。途中她說了一個：五更村的由來。

一位走賣鐵製鍋盤的商人依照預言來到這裡，生意非常好，但賣完後，

一直走不出去，初到此地正巧五更雞鳴，乾脆在此落戶定居。

看到沿途幾處坍方，我問起水災與雲水謠古道封閉之事。

梅茶說，坍方不是真正的原因，是前天有人溺水，

昨天才打撈到，屍體還沒運走吧。

於是一路上，總是有熟人詢問梅茶此事，

因為死者也姓肖，書洋人。

當日新聞：http://fj.sohu.com/20140622/n401169594.shtml

四菜一湯是梅茶外婆家，村落外有一崗哨，站著梅茶的舅舅。

他們聊到對於她常帶遊客，有個同行的表妹對此頗有微詞，

所以昨日是由肖媽媽帶遊客來，回去後勸她嘴巴要甜一點。

這種名聞遐邇的景點，很想難想像公共廁所非常髒！

但居民自己使用的廁所，卻是乾淨的！

生意照做.......卻絲毫沒有體貼遊客的心。

可能時間還很早，遊客不多，亂停的汽車卻很多。

村內道路狹窄，卵石斜坡鋪面，不太好走。

原本是土路與石板階梯，看來是景區計畫過度整修了。

行過塔下村，正有管樂團演奏，有一位109歲人瑞仙逝。

梅茶說，這裡的喪禮辦得比婚禮還熱鬧。

到東倒西斜樓（裕昌樓）的對岸，梅茶說，會有一個人帶妳進去。

一個白領穿著，文書型的瘦小男子，拎著一包豬肉，走過來打招呼。

對這種建築格局感到非常有趣，開口提問，他卻要我先聽他解說完。

梅茶進來後直接與坐一旁的老闆娘（劉九英）閒話家常，也招呼我坐下。

她們一開始就聊雲水謠的新聞，新聞版本有很多，說是遊客，其實是當地人。

聽說：當日死者應該要去插秧，卻說要帶朋友去雲水謠遊玩，....

被救起的12歲小孩是他的小三所生的兒子，死有餘辜...........

天呀！這也太八卦了吧！我驚呼著。

九英笑著說；妳抬頭看看！看了甚麼？有看到15度斜角嗎？

果然一開口就很行家，比剛剛劉大哥介紹的方式生動許多。

劉大哥泡茶，從土樓紅美人到野生紅茶。我覺得偏酸，但不好意思說。

九英去上廁所，我很白目地問：這裡的女權很高嗎？

劉大哥說：是互相尊重幫忙！　

九英又出來坐。我說：家有100棵台灣日月潭最好的紅玉當圍籬，

偶而採一些製茶，自己喝。

九英前些日子機車犁田，手上吊著針筒，即刻拆下來，挪了位置，

自己上場泡給我喝。

她述說著，某個高幹二話不說訂了10幾斤金駿眉....

我說，可是台灣人應該不會在這裡買回去送朋友，頂多買來自己喝。

又有隔壁攤位拿來木槌酥要我試吃，整個景區的特產都是一個樣。

有一個男子坐到我身邊，問說：妳是北方人？

我笑著說：我的北京朋友都稱我：＂那個南方人＂。

可能我的身材體格跟北方妞九英比較相似。

最後我願意買桔子茶與養肝茶。她說：妳很善良！

當我說：如果有洋人來，要提供的茶葉是聞起來香氣重，又自然的。

她即刻請我進去坐，可能怕我說了甚麼商業機密吧？！

歪樓的獨特地方：家家戶戶的廚房都有一個井，

井水是互通的，同一時間用水，搶水導致水位降低。

雨越下越大，顯然是留客天，她喚來老闆做飯給大家吃。

看得出來這裡是九英當家。

泡一壺黑金，這我才覺得跟台灣茶有得比。

她認為大陸很多農產品都比台灣好。

我回說：可能是吧，可選擇的種類多，但口感就是不一樣！

這種主觀的飲食偏好－口感，多半跟風土有關（土壤與氣候）！

劉大哥簡單炒菜與一鍋牛奶根燉豬肉，實在美味可口。

他原本一起用餐，後來很識相地端著碗，到外頭吃。

三個女人就聊女人話題。我提到簡媽媽無法認同不結婚。

昨天我很想說：呂秀蓮也沒結婚呀！

土樓內一個社會小縮影。邊吃午餐邊聽九英甘苦談：

20年前嫁進來，常被欺負，所以三個月就學會客家與閩南話。

如今她當家，一不高興就休夫，離婚不能讓鄰居知道，否則會被趕出去。

這些天發生車禍，又招回前夫來煮飯。

梅茶是組合家庭，難怪她生三個，卻有四個小孩要照顧。

當地陪是比較奔波勞動，因此梅茶想開店，但不會煮飯炒菜，能賣甚麼呢？　

從事旅遊業這條路，梅茶一直在向九英學習。

否則要她去上旅遊學校，拿一張證照，可能很難！

當土樓申遺初期，九英在土樓內開餐廳，接待團客；

移出去的住戶看到有好處，又一家家回龍來開店。

列為遺產後，廚房不能用瓦斯，餐廳不開了；

而住家的餐廳移到外面新建屋，須付租金，從360.-降到現在100.-

土樓內的電費兩毛三，是找來村書記協調才有的優惠價。

樓內老人家看她受傷，採了野生牛奶根給她補元氣的。

看來她應該是幫這個土樓爭取很多福利。

用完午餐，雨也停了，我露出本性：莊稼人客一吃飽就行。

走出土樓，再拍個照，梅茶呼喊著：小陳，記得外套！

往高北土樓的路上，梅茶打了幾通電話，似乎難以聯絡上內應。

到了承啟樓門口，公安要驗票，我自顧地往裡面走，

梅茶再拿起手機，但還沒撥通，公安就放人進來了。

內應是江大姐，但桌上名片是天助茶行，張永裕。

這是江大姐的娘家，上午江媽緊急送醫，由老公去處理。

事由是自家的田埂一直被隔壁占用，還在協調中，

今在田裡相遇，對方一個男人拿著鋤頭就劈，砍傷江媽。

對方有一個兒子在當官，一直都很霸道！

江大姐抱歉說，她不會泡功夫茶，通常是老公顧店與泡茶。

但承啟樓的大廣角照片值得留念，於是我與地陪都各拍一張。

A4 有護貝相片15.-  江大姐特地優惠收10,-

臨走時，瞧見梅茶塞了一些錢給江大姐，她沒收。

這裡的江家是外婆那一邊的親戚。

梅茶返家後提到江大姐不會行銷之類的，

也分100給媽媽，但肖媽媽從不收她的錢。

雲水和貴樓簡家與書洋的肖姓是閩南人，

田螺黃家，板下劉家，高北江家都是客家。

所以梅茶生長在這裡，基本上會講閩客雙語。

承啟樓隔壁是僑福樓，亦稱博士樓，這個家族共計11個博士。

進到最裡面的宗祠，江老先生拿一柱香給我拜（就給他亂拜了）。

梅茶指著一張照片問：妳看看是誰？

照片模糊，只知是大官來參訪。不會是連戰吧？蕭萬長？

說是胡錦濤！我回說：他們作官的都長得一個樣。

現在到底誰當家？我實在搞不清楚，也沒興趣！

和貴樓的簡家在台灣也有親戚，

聯想到南部的簡家姻親，的確有些像，

非常勤勞賺錢，不抱怨，這一點最像！

樓外有許多商店與攤位，小鳳梨又吸住我了。

梅茶說要請我吃，老闆娘說一支5.-，

梅茶說：賣自己人也這麼貴嗎？

想起以前台灣的小鳳梨，應該也是這麼好吃！

只是削皮的方式一定要如此大費周章嗎？

未經改良的鳳梨，稜目較深，勢必要如此雕刻。

這是最後一站，回書洋的途中，

路旁碎石坡鋪著一叢叢的紫紅花。

要梅茶找一處停下來，讓我觀察。

只能確認是野牡丹科，沒看過這種。

台灣也有幾種野牡丹，同屬不同種。

這趟旅遊，除了看看東方傳統建築經典，

有一種遇到鄉親的感覺，卻又混淆曖昧不明！

不開口說話，甚至只憑簡單對應與外表穿著，

很難判定台灣人與福建漳州人的差別。

就像山區的野牡丹花，很像，卻說不清哪裡不一樣！

何況台灣人也不完全是漢人單一種族群。

鳳梨原產自南美洲巴西亞馬遜河流域，

傳播到世界各地，夏威夷，中國，東南亞..等地，

都分別有不同的改良品種與食用習慣！

在福建食用時是削皮去稜目，泡鹽水裡；

台灣改良的鳳梨，削皮不需特意挖稜目，

老人家說，削皮泡水的鳳梨會咬舌（口腔黏膜破）

建議國際買賣時，要清楚標示產地與食用方法。

鳳梨知識：http://www.songshanpineapple.com.tw/good.htm

2008年與北京朋友參加中國青年旅行社的昆大麗行程。

同團的南京年輕人說，只感覺我不是同鄉，也沒想到是台灣來的。

2001年某個大學校長說，我很像大陸人。

不知這是他不錄用我的原因？即使創辦人與系主任要發給我聘書。

這所大學前幾年被併購了，我一直是塞翁失馬的心情而已。

鄉親感的來源？可溯及4-5代的血緣關係，

在歷史鴻溝裡，或是生物演替裡，還有蛛絲馬跡可循。

更別提，有些人是第2~3代而已。

一部分的情感來自教育提供的訊息所造成的。

當然我接受的教育內容，曾經是政治考量所設計的。

記憶中有一段廈門大學學生的心聲，

是台灣教授授課後收到的紙條，簡略如下：

＂當老師您一直說：你們......。我很傷心！

...............台灣同學自我介紹：我愛台灣。.........

希望台灣與中國能一起面對世界的大變動。

　　　　　　　　　　　　　　小ㄚ頭＂

以上簡化的文字可能不完全正確，但大意不會錯！

朋友給我看了這字條，我也很傷心呀！！

只要教育不再填鴨，別再控制資訊， 

新一代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但不會是資訊控制下的一個樣。

肖小子（地陪肖梅茶的姪子)。

肖媽媽問，台灣顧小孩也是放在這種干悶仔？

製茶過程中的容器－竹編大「簸箕」，台灣已經很少見。

四菜一湯中最晚建成的，1966年。導覽書中說文革時期重視讀書風氣，

所以名為文昌樓。文革不就是打趴學校老師嗎？哪來重視讀書風氣？

可看到以夯土與竹桿的土木結構。因為建造期間，各家輪流款待土水師傅。

而住這一頭的業主比較小氣，所以師傅的僱工會偷工減料，造成竹桿外露。

裕昌樓（歪樓）是因為老師傅建造下面一二層，之後由徒弟建三四樓。

初期沒異樣，日久卡榫逐漸鬆脫，才發現徒弟功夫不到家造成的。

儘管如此，屹立700年也沒倒。

高北村承啟樓（土樓王 ）共四層次，這是第二層。

有提供從上往下的全景拍照服務，Ａ4護貝15.-

內應的江大姐說算我10.-，連地陪梅茶也拍一張。

比台灣便宜很多！

以前的台灣也有這種好吃小鳳梨。

阿奶說，削好的鳳梨不能遇到水，否則吃了會破嘴。

山地稔，野牡丹科。台灣有同屬不同種的野牡丹。

野牡丹是酸性土壤指標物種。

梅茶說起童謠：吃埔芼，睏草埔。

黑色熟果是農村小朋友的零食。

不知如何食用的桔子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