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的一個清晨
整夜改完學生寫的計畫書
傳送出去後
躺著心想再這麼熬夜
恐怕會一睡不醒吧?
補眠直到中午過後
在確認訊息時,收到訃聞
一時無法面對妳辭世的訊息
怎麼會是妳呢? 才57歲..........
學期末勉強上完作後一堂課
已經變成猛爆性肝炎.
還來不及再跟妳聊聊天呢?
第一次是在交通車上
因為同時對德國很熟悉,
妳談起嫁給德國人的生活經驗.
說起婆媳問題,讓我很驚訝!
光是整理家務的高標準,
我可不敢嫁呀 !
德國婆婆可是出了名的潔癖!
妳居然還嫁德國南部的望族哩,
更是超級傳統封建的!
窗戶一日沒擦,鄰居就來告狀.
而婆婆是從小到大都沒做過家事的望族千金
卻不准妳聘佣人幫忙....
要求妳這個作學術研究的媳婦
也要做到一塵不染!
妳的德語是婚後才學的,
婆婆囉唆的時候就裝聽不懂...
最後妳帶著孩子返回台灣就業.
妳說, 異國婚姻是緣分,
在國際學術研討會認識的,
夫家都是學術研究者.
但我發現妳不像其他教授,
強迫下一代一定要升學.
不介意唯一的兒子讀職校.
這一觀點真的還蠻德國的!
看到訃聞才知道,
德國先生也過世了
第二次的接觸
是一次到東港參加研討會
住在大鵬灣飯店
晚飯後慢慢走回飯店
妳超愛逛街的,還在屈臣氏試擦指甲油.
因為總覺得化學味很重,
我這輩子沒擦過第三次指甲油.
但是妳很喜歡,一直問我哪一瓶較好?
我建議化學味較不明顯的.
妳說沒感覺到化學味...
我想是妳經常在實驗室工作,嗅覺遲鈍了!
印象中最後一次談話,是我辦理解說員培訓,
請妳來上一個課,還規定題目.
後來想想,我真是大不敬,
哪有後學給前輩出題目的?
妳還是在百忙之中答應了.
上課前,妳盤著髮髻,穿著端莊.
問我說:看起來如何?
我笑著說:很雍容華貴!
可能我笑容很詭異,
妳又將頭髮放下來,像平常一樣.
其實真的蠻好看的,
只是培訓課,不必太正式而已!
可見妳做啥事都很認真,
這一點值得晚進學習,
至少是我,態度一直都漫不經心.
每學期我的導生總會收到妳的預警
普通生物學,普通生物實驗....
學期中,期中考後,期末考前....
加加減減總有十多個吧....
重修的也不少個.
這個預警系統讓我很頭痛,
幹嘛這麼認真呢?
這學期我就接受現實了
替導生申請課後輔導
勸誘學生的說詞是:
"如果李老師知道我們盡力了
應該會手下留情吧!"
學期末時本想去跟妳打聲招呼
但我這個人就是很懶地動
連這一次送你最後一程的告別式
我也懶在家裡
希望妳別介意
我只是如此這般跟妳聊聊天
不必刻意,只是碰巧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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